2017年8月7日 星期一

我的卡關

文、圖:薛安琪(台中共學四團助教)



卡很久了,約莫一年多喔,有種卡到陰、卡很深、清不掉的感覺。

汪汪從小就是一台戰車,他對目標很明確,看到有興趣的一定要到手,對障礙物就無視、輾過去。

咪咪則是跟我有點相似之處,有那麼一點點的高敏感,有時候很堅持、有時候很龜毛、有時候會把自己的情緒卡到動彈不得。

我對自己的描述,基本上,我跟咪咪實在很像啦,跟上一段差不多,就不再複製貼上了。

至於我們家的爸爸豬呢,唉,他顧著他的遊戲,時時刻刻緊盯著手機或電腦,都比照顧我們三人來得更無微不至。那些什麼情感上的交流與支持啦、或者在狀態低落時的適時協助啦,都不用想了,通常是不會有的。他每天固定的「實質協助」,就是洗碗、洗小孩、睡前把客廳玩具撿一撿。其他就擠不出來了。

我覺得,這四個人,假如各自放在不同的環境裡面,跟不同的人互動,都是很好的;一但放在一起,就會混亂。

汪汪衝過去強行加入咪咪的遊戲,汪汪痴情纏著咪咪拉不開,汪汪非要跟咪咪不可,完全吸引不走,整個人卡住。咪咪設定好的理想遊戲規則被破壞掉了,咪咪被情緒卡住、被弟弟卡住。我的情緒也跳下去了,跟孩子們卡在一起,然後三人大哭大吼大叫、混亂成一團;至於爸爸,就在一旁涼涼的打電動。

幹,日復一日,這樣重複一年多了!幹!

我常常想,奇怪,我這麼多地雷已經慢慢拆解掉了啊,為什麼就是這個手足問題老是弄不好呢。尤其是讀過egg的文章,看到她處理阿萌和抓抓之間那麼細緻,我有時候會陷入自我懷疑,是不是我過去處理不夠好呢,還是我們夫妻關係失衡嗎,造成給咪咪的愛不夠多,所以才會導致他們卡在衝突狀態裡面?

所謂的卡關,就是會把每一件事情都扯在一起、情緒都攪在一起,分不清真實與悲觀想像。我有一陣子覺得越想就越低落、越混亂,只好放空等待。

下午跟爸爸豬聊聊,我:「他們這樣,我好疲憊。」

爸爸豬:「都是咪咪啦。」

我:「才不是咧!她曾經擁有過全部的陪伴、掌握全部的指揮權,現在想要保有,她沒有錯。而汪汪從誕生就是來加入的,他現在也是想要加入,他也沒有錯。沒有誰的錯,但就是目前卡住、很辛苦。」

爸爸豬:「喔,這麼說有道理。」

我:「有時候很需要你的協助,或一點心理上的支持陪伴,但沒有,我心情好差。」

爸爸豬:「有啊,我今天好幾次要靠近妳,妳都說不要。」

我:「我不要?你確定那叫做協助或支持陪伴嗎?你是來討抱抱、和揉我的奶、和捏我的肚皮、和拍我屁股。你跟那個愛抱抱的老大,和那個愛吸奶甚至咬奶頭的老二,都是在累積我的觸覺接收欸。我不要的是你的手,沒有說不要你陪。」

爸爸豬:「哈哈哈哈哈!可是我就很愛啊!我就是愛揉你們三個嘛!」

我:「我知道你愛啊,可是那就是滿足你的愛嘛,在我有需求的時候不會滿足到我的需求。」

爸爸豬:「不然要什麼?」

我:「要現在這樣,眼睛不要瞄遊戲,專心跟我說說話。或者例如問一句,妳好嗎?我可以幫忙做點什麼嗎?」

爸爸豬:「手不可以順便伸過去嗎?」

我:「對,不可以。」

爸爸豬:「好吧!」

我:「我覺得,我們都沒有問題啊!這四個人,假如各自放在不同的環境裡面,跟不同的人互動,都是很好的;一但放在一起,就會混亂。」

爸爸豬:「欸,我跟妳說,為什麼我會覺得都是咪咪啦。

妳女兒她去共學的時候,不是都很擅長想辦法設計遊戲邀請別的小孩玩嗎?可是,就這麼奇怪,她對她弟弟就不能用遊戲,偏偏她弟弟就愛跟她玩。」

我:「咦???對耶!!!你有在關心喔!」




晚上,咪咪汪汪又開始了。

咪:「啊啊啊!!媽媽!!我不要汪汪來!!媽媽妳幫忙!!!」

我感覺到那股情緒又要冒上來了,好煩躁,好厭世。

先嘆一口氣再開口,我:「阿汪,你想要進去咪咪的小屋?」

汪:「嗯!我要跟咪咪玩!」

我:「那你看,咪咪準備好要給你加入了嗎?」

汪:「我要跟咪咪玩!!!我要!!!」

我:「我知道你想要跟咪咪玩啊,那我們來問問看咪咪,可以怎麼樣一起玩,好嗎?」

汪:「好!」

再嘆一口氣,自古烈女怕纏郎,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。

我:「阿咪,妳想要保護妳的小屋。」

咪:「嗯!我不要給他進來!!!」

汪:「我要!!!」

我:「阿咪,妳很希望小屋是妳個人專屬的空間,妳動手揍他也趕不走他,他反而還打回去,打得妳哇哇大哭,妳很希望媽媽可以幫忙妳,用我們大人的力氣,把阿汪抱走。」

咪:「嗯。」

我:「可是啊,現在狀況有一些困難。首先,這本來就不是妳一個人的玩具欸,我沒有辦法強制跟汪汪說他不能玩、要把他抓走,我辦不到。再來,我曾經試過想要把他吸引走,甚至罵走,可是他完全不要爸爸媽媽提供的遊戲啊,他想跟姊姊玩,就算罵走也要回來找姊姊,他就是只想要姊姊耶。」

咪:「啊啊啊啊啊!!我不要這樣!!媽媽幫我!!!」

我:「我唯一能夠幫妳想到的辦法,不知道妳願不願意嚐試?」

咪:「什麼?」

我:「要不要由妳開口跟他玩遊戲啊?例如說,妳不想要他進來妳的小屋,也許可以嚐試邀請他去別間小屋演妳的鄰居呢?他不會蓋小屋,所以想要進去妳家,那妳要不要試試看,幫他弄一個小屋,去妳家對面、離遠遠的?」

咪:「好,我覺得這個我會!」



「阿汪來,你要不要當我的鄰居?」
「好~~~」
「你來住這裡!養一隻寵物、餵牠吃飯!」
「好~~~」
「欸,鄰居,你進去我家幹嘛?」
「在妳家玩。」
「你的寵物肚子餓了喔,要不要去餵吃飯?」
「好~~~」
「那我要回去我家囉!鄰居掰掰!」
「好~~~掰掰~~~」


咪:「媽媽!妳在幹嘛?」
我:「揉麵糰。寶貝,妳好嗎?妳覺得剛才那方式,妳有比較好一點嗎?」
咪:「什麼?妳說他都不要找爸爸媽媽玩的事情喔?」
我:「嗯。」
咪:「他就是愛我嘛。」
我:「嗯,是啊。那妳呢?妳有找到舒服的相處方式嗎?」
咪:「有啊,我也愛他啦,可是我最愛妳唷。」
我:「我也最愛妳唷。」


爸爸豬:「嘿!老婆,妳好嗎?剛才處理得好厲害喔!」
我:「嗯?我注意到你剛才緊急剎車把手縮回去!你也厲害喔!謝謝你刻意忍住!我有感覺到你對我的需求的接納、和對我身體的尊重!跟你說說話很有幫助,讓我想到新方法,謝謝你!」
爸爸豬:「嘿嘿嘿⋯⋯」



啊啊啊⋯⋯我這個人這麼討厭「打岔姿態」,但是竟然教自己女兒打岔了!這到底有什麼毛病啊哈哈哈!

卡關應該還不算是完全解開吧,不過,至少不再是卡在原地重複相同的過程了!我覺得又有信心繼續活下去了!謝天謝地!繼續見招拆招看著辦吧哈哈哈哈哈~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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